球季進行到現在,AL的戰況已經逐漸明朗,目前 (09/09/20) Red Sox在wild card榜上領先Rangers 7場,Yankees則在ALE的冠軍王位上領先Red Sox 6場,以球季剩下的場次論,Red Sox應該會以外卡的身分進入季後賽。
整體而言,Red Sox今年球季走得並不算順,但這並不代表這是一個不成功的球季。在先發投手群傷兵不斷的情況下,Red Sox還是打出了接近6成勝率的成績 (88/59; .599) ,如果按照這個情形走下去,Red Sox今年應該還是會有95勝左右,這樣的戰績可說是相當不錯。因此,我們可以這麼說: Red Sox在ALE王座上的失利,與其說是Red Sox自己不行,倒不如說是今年的NYY狀況實在太好。
不過季賽的一路長紅是一回事,進入postseason的爭王爭霸又是另一回事。在季後賽這種大投手對勝負影響很大的比賽裡,擁有Beckett+Lester的Red Sox沒有理由要害怕任何人,而如果Dice-K回到球場後的壓制力依舊 (初試啼聲的結果看來很棒) ,我想他會取代Buchholz成為Red Sox的三號先發。這樣強大的投手陣容,在第一輪肯定夠用,而到了第二輪,沒有意外的話Buchholz應該會扛下第四場的先發任務,依Buchholz在最近比賽裡的壓制能力,我想我們應該也有理由相信他可以勝任愉快。
說到Buchholz,他在球季末段的竄起對Red Sox至關重要,也讓一直對他期望很高的Red Sox球團和球迷們鬆了一口氣。有趣的是,現在的這個Buchholz和以往被期待成為王牌的Buchholz其實並不是個一樣的投手,他arsenal中的武器種類雖然沒變,但威力卻不再相同,同時,他克敵致勝的策略亦有所改變。
以前的那個Buchholz總會讓我聯想到Jered Weaver—兩個人都擁有很好的off-speed,但速球的威力也都比較不足。一直以來,Jered Weaver靠著他很優異的控球配合威力十足的slider和頗有水準的change up,讓他以一個中後段輪值投手的stuff丟出相當有水準的成績,特別是他對breaking ball的優異控制力,讓他在和打者斡旋拿好球數的過程中不致於會付出太沈重的代價,但也由於速球威力的不足,當他在location上犯錯時,通常也就比較容易受到迎頭痛擊。
同樣的狀況也出現在Buchholz上。今年之前的Buchholz擁有一顆plus的curve,一顆well above average的change up,這讓他在minor時期根本不會遇到困難。但是他的速球弱勢在上到major之後立刻被放大,主因是他的控球能力遠遜於Jered Weaver,當那些失投的速球不斷挨揍,Buchholz就只敢用curve和打者周旋,但在拿好球數能力有限的情況下,不是保送連連自毀長城,就是被已經看了一堆curve,也準備好要打curve的打者狠狠教訓一頓。於是,Buchholz以往在minor可以靠著off-speed/速球相互保護的特點就完全無法發揮。
這段時間Buchholz沒有被Red Sox放棄,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是,雖然Buchholz的壓制力消失了,但他非常漂亮的K/9證明他的off-speed到了major依舊管用(07和08年K/9都破8.5),特別是他那一顆漂亮非常的curve,威力真的十分驚人,只要他的控球能夠進步,少在location上犯錯,那他仍舊有可能展現出期待中的domination.當然,控球這種東西並不見得是會隨著時間進步的,因此Red Sox能做的也就只有給他多些時間,幫助他調整,然後痴痴的等待他破繭而出。
而今年球季,當Buchholz被拉上major之後,他的確有了讓人耳目一新的成長,而且也出現非常有趣的改變。首先,他和Lester一樣,在上到major之後速球的均速不斷上升(91.1→92.6→93.3),速度增加對速球威力提升的影響自是不在話下,而且這還是在Buchholz開始更大量的去sink他的速球之下所達成的效果*,這樣的進步確實非常驚人。
此外,在off-speed的部份,Buchholz的curve失去了一點威力,角度不再像以前那麼漂亮,但依舊擁有above average的水準,可惜的是控制能力比以前更差。不過好消息是,他的change up還是一樣的sharp,hang的情形也不像過往那麼頻繁,控制能力亦有所增加,配合稍稍有所進步的slider,讓他整體off-speed的威力維持在高水準。
這樣的情況也就反應在Buchholz的配球上。這個球季Buchholz的change up正式取代curve成為他使用量最高的off-speed,不過若我們以使用的percentage來看,其實他change up的使用量並沒有特別增加(07:25.2%; 08:23.6%; 09:23.7%),而是curve的使用量大幅下降了(21.4%→11.2%),少掉的這些配合由使用量小幅增加的slider和大增的速球給分掉,使得Buchholz的速球使用比率攀上56.2%,迴歸正常投手應該展現出來的數值。
速球使用量的增加並沒有讓Buchholz更容易被狙擊,如果我們簡單的以pitch type value來當做參考指標,去年Buchholz的wFB是可悲的-18.5,今年則大幅躍升為2.0,雖然pitch type value並不能直接代表球種的威力,但fastball對Buchholz今年的成功有更大的貢獻這點卻是無庸置疑。這樣的提升,理由除了先前提過可能是因為速球本身品質的上升之外,投球策略的轉變恐怕也扮演重要的角色。現在的Buchholz會在搶好球數的過程中參入相當量的change up來掩護他的速球,混淆打者的揮擊,這在以前比較常是curve的工作,但顯然change up的效果更好。一個簡單的差別是,以往Buchholz是嘗試利用curve去攻擊好球帶來幫忙速球拿好球數,但若是curve放不進好球帶則會反過來讓取得球數優勢的打者更容易攻擊自己弱勢的速球,反之,現在則是用change up去騙揮空或無效的揮擊,並在這過程中取得球數的領先甚至直接解決打者。加上2-seamer威力有所增加(也就是比較會sink),打者在一個打席裡就必須面對到一大堆速度不同,下沉幅度也不同的球路(2-seamer; change up; curve),我想這就是Buchholz目前滾飛比破2的主因。當然,在拿球數的過程中參了這麼多的off-speed,再想要以off-speed去完全upset打者的揮擊timing抓揮空的難度就增加了很多,這也就是為什麼Buchholz的K/9在今年會下修這麼多 (K9:破8→5.82,average:6.97; O-swing%:22.2, % average:25.1%)。
簡單的做一個比喻的話,假設今天有兩位考生參加考試,A生的數學有98分的水準,國文則有85分,但英文特爛,只有40分,B生則是數學和國文都有85分,但英文有70分的程度。在兩人國文和數學實力差距有限的情況下,很顯然在採計全科時,雖然A的數學爆強,但少去一個超弱科的B還是比A更佔優勢。Buchholz現在就是讓自己少掉了一個明顯的弱點,讓人難以抓到他的痛腳,所以整體表現大幅升級。(當然控球能力的進步也是另一個原因)
接下來我們要問的是,改變過後的Buchholz到底能不能真正長久的展現他的domination?
在MLB中,top prospects在上到major之後才改變自己投球策略,並因而獲得長久成功的例子並不多,Zack Greinke我目前想得到比較典型的例外,但他的成功能不能算是「長久」也還有待商確。換句話說,歷史並不站在Buchholz這邊。
另外在MLB中以change up為主要武器來對付右打者的右投手也不算常見。Edinson Volquez和Tim Lincecum雖然也都會用change up來對付右打,但他們的速球和Buchholz不在同一個檔次,而速度慢的Mad Dog和失去mid-90’s球速之後的Pedro Martinez雖然也都會用change up來欺負右打者,但前者擁有Buchholz這輩子大概都別想奢望的控球能力,而且還是個非常好的sinkerballer,後者則是光靠優質的控球、尾勁變化多端,難以掌握的速球就可以讓打者吃足苦頭,何況他的change up根本就是天下無敵,因此也很難拿來和Buchholz做比較。這樣說起來,比較好的對照組可能就只剩Braves的Jair Jurrjens,但一來我對JJ不夠熟,二來以他這樣一個資淺的投手來當對照組,也還是不能回答Buchholz能否長久成功這個問題。
既然找不到好的model作比較(至少我想不到),那就只好期望可以由數據中得到線索。
首先我們由運氣部分入手,Buchholz截至目前為止的BABIP是.282,雖然比聯名平均值要低(.303),但還不算低得太離譜,此外,他在不同情況下的被打擊三圍則是:
RISP: .257/.321/.764;
2 outs; RISP: .250/.341/.814;
Men on: .224/.306/.642;
Bases empty: .266/.337/.722
Season average: .248/.323/.687
RISP和2 outs; RISP的數據通常會被認為是和clutch有關,不過許多stathead則認為clutch只是一種好狗運的象徵,在這裡,我們暫且相信這種說法,把這些數據拿來和壘上無人以及整個球季的平均三圍作個粗略的比較,而結果顯示Buchholz運氣不差,但應該也沒有好到可以大幅提昇他的成績。此外,對Buchholz有利的數據還有他的LD% (18.7%,生涯最佳) ,和HR/9 (這個是否算是投手能掌控的能力還有爭議) ,這些數據都讓我們可以更肯定Buchholz現在的成績大部分是反映出他的實力,而不是運氣。
不過也是有一些數字指出Buchholz現在的成績可能被高估。最明顯的是他的FIP高達4.29,比他的ERA高了0.8,這似乎顯示Buchholz的真正實力並沒有帳面成績這麼好。但如果我們進一步探討FIP的算法:
FIP=[ (13*HR + 3*BB - 2*SO)/IP+3.2 ]
四個主要操控FIP的數值,Buchholz在HR和BB這兩項的表現都不算差,但是吃的局數少加上三振能力差,這些都讓Buchholz在FIP的表現上討不了好。局數的部分我們可以解釋為Red Sox對他的保護以及幾場大爆炸的先發在小樣本裡減低了他的吃局量。三振部分,K/9雖然是低於聯盟平均,但和其他表現不錯的滾地球投手 (Doc這種等級的不算) 比起來他的三振率其實還不算太離譜。以D-Lowe和Tim Hudson為例,他們的K/9也是幾乎年年低於聯盟平均,但兩人依舊擁有一個成功的大聯盟生涯; Mike Hampton和Jon Garland的三振率甚至比Buchholz更低,但他們也能成功的在MLB立足。這似乎可以讓我們對有Buchholz多一些信心。
但要注意的是,Buchholz並不是像上述這些人一樣是sinkerballer,對sinkerballer管用的成功模式對Buchholz是否也管用還在未定之天,而且這些人的GB/FB比和HR/9也幾乎都比Buchholz更好,也就是說,Buchholz如果想要在MLB站得更穩,那他製造滾地球和防止被長打的能力都必須再提升,讓自己成為一個非常典型的滾地球投手,才能讓人對他的dominance更有信心。另外一條路則是找回自己對curve的控制力,並且提升控球能力,讓自己的三振能夠往上增加,至少要做到像Jered Weaver那種程度,才能夠讓人相信他可以長久在MLB生存。
Anyway,現在的Buchholz總算秀出了一些可以在Major生存的signs,或許他不會是先前期待中,如同Lester那樣的王牌投手,但應該會是個能投的中前段輪值投手 (像Jered Weaver那樣) ,甚至有機會變成類似D-Lowe這樣的等級的球員,這對Red Sox來說已是非常足夠。
至於我個人對Buchholz的期望,則是貪心的希望他可以是Red Sox的Mike Mussina–或許永遠不會是超級王牌,要拿CYA可能也是力有未逮,卻總是能夠確確實實的提供200局左右的扎實局數,成為一個讓Red Sox迷談起時眼神會不經意的流露出驕傲;嘴角亦會不自覺的上揚的大投手。
*也有人認為Buchholz的速球變得更有尾勁是因為動作再次被修正回去的緣故,而他的curve也是因此才失去了一些威力。我沒有看過類似的外電報導,也沒有影片或分解圖可以做比較,所以無法下評斷。
